赖馨得把那半罐甜腻的奶啤底子灌下去，铝罐捏扁扔进垃圾桶，“哐当”一声响，像是给某个烦躁的早晨画上句号。她瘫在沙发里，盯着天花板上那点陈旧的污渍，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几个画面：慕梦对着烧穿的电路板掉眼泪，陆晚柠用左手笨拙地啃冷粽子，秦筝对着乐谱出神、手边放着凉透的煎蛋，还有苏洛那家伙，估计宁愿饿死也不会主动碰锅铲。

“啧。”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她要是哪天拍拍屁股走了，这帮家伙估计能靠速冻粽子和过期酱料撑到地老天荒，或者干脆饿死。指望她们自己捣鼓出一顿像样的饭？比指望秦筝主动开口说句话还难。

她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行，教就教。总不能真看她们饿死。

她踢踏着人字拖，走到玄关，抓起钥匙和手机。拉开门，又“砰”地一声甩上，巨大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像是宣告一场不得已而为之的“拯救行动”开始。

超市的冷气依旧充足。赖馨得推着购物车，目标明确地穿梭在货架间。这次她没在调味料区多停留，直奔生鲜区。

“得啦，得啦，不要那么猎奇，好不好？”她一边低声嘟囔，像是跟自己较劲，一边把目光投向那些最基础、最不容易出错的食材。西红柿，鸡蛋，挂面，豆腐，一把小青菜，几颗土豆，还有一块看起来还不错的里脊肉。简单，家常，狗都能…呃，至少正常人应该都能折腾熟。

她把东西一样样扔进购物车，脑子里飞快地过着极其简单的菜谱：西红柿炒蛋，青菜豆腐汤，土豆丝，肉片炒点什么…不能再复杂了。

付钱，拎着两大袋沉甸甸的、但毫无“猎奇”色彩的食材往回走。塑料袋勒得手指生疼，她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使命感被这实实在在的重量压得有点变形，混合着惯常的不耐烦，变成一种更复杂的烦躁。

推开家门，屋里依旧安静。她把两大袋东西“咚”地一声放在厨房地上，发出的动静成功吸引了客厅里慕梦的视线。慕梦正抱着那把哑光黑的吉他，手指虚按在琴弦上，闻声抬起头，怯怯地看过来。

赖馨得没看她，弯腰把食材一样样往外掏，动作粗暴得像是在给枪上膛。西红柿、鸡蛋、土豆…摊了一料理台。

“看什么看？”她终于抬头，冲着客厅方向，声音带着刻意的不耐烦，“过来！学点有用的！别整天抱着那破琴！”

慕梦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吉他摔了，连忙小心地把琴放好，小跑着过来。

赖馨得拿起一个土豆和一把最普通的刨皮刀，塞到慕梦手里：“把这个，皮削了！削干净点！别削掉半斤肉！” 她又拿起一个西红柿，扔到慕梦面前，“还有这个，洗干净！会吧？”

慕梦手忙脚乱地接住土豆和刨皮刀，像捧着什么危险品，连连点头：“会，会的…”

赖馨得不再管她，自己拿起菜刀和那块里脊肉，开始切肉片。刀法算不上顶级，但绝对利落熟练，肉片厚薄均匀地落在砧板上，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她一边切，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谁听：

“贝斯线切土豆？你正常一点，行不行啊？” 她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但对象不明，“谁跟你说她们厨艺差了？” 这话更像是反驳自己脑子里某个荒谬的念头，“高询能把排练日程精确到秒，腌个肉算个屁？卢绘搬设备稳得一比，切个土豆丝能切到手？宁有缘是怂，又不是傻！苏洛…” 她顿了一下，刀也停了一瞬，“…苏洛那爪子调琴精准着呢，打个鸡蛋还能散了黄？”

她像是在给自己这番临时起意的教学行动找补，语气越来越冲，仿佛这样就能掩盖那点连自己都觉得别扭的多管闲事。

“看着！”她冲慕梦吼了一句，开始演示怎么打鸡蛋，怎么切西红柿，“油热了下锅！翻炒！别杵着跟木头一样！”

厨房里顿时充满了各种声响：慕梦笨拙削皮的声音、赖馨得利落的切菜声、油锅滋啦作响、以及赖馨得时不时的吼声和慕梦小声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