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的冷气吹得人胳膊起鸡皮疙瘩。苏洛站在冰柜前，透明的玻璃门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和一身黑的打扮。里面塞满了花花绿绿的饮料瓶罐，琳琅满目，晃人眼。

她没犹豫，直接拉开门，冷气扑出来。手指掠过那些包装花哨的果汁、碳酸饮料，精准地抓住几提最普通的冰镇啤酒，玻璃瓶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然后，她目光扫了一圈，又随手拎了两大瓶橙色的橙汁和一瓶绿色的苹果醋似的玩意儿（标签上写着“青柠气泡水”），算是交了“其他”和“碳水饮料”的差事。动作利落，像完成一项既定程序，看不出任何挑选的乐趣或偏好。

拎着沉甸甸的饮料走到收银台，扫码，付钱，塑料袋勒得手指发白也面不改色。她走出超市，午后的阳光晃得她眯了下眼，没停留，径直朝着海边方向走去，黑色的背影在熙攘的人群里像一道移动的剪影，与周围格格不入。

——

公寓里，宁有缘听着电话里赖馨得暴躁的指令和高询沉稳的应答结束，怯怯地放下手机。她看着料理台上高询和卢绘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的肉和菜，还有那盘造型别致的腐竹鱿鱼卷，小声开口：“高询姐…赖姐说…让我去把烧烤用的东西搞好搬过去…”

高询正把腌制好的鸡翅装进保鲜盒，头也没抬：“嗯。阳台储物间，折叠桌，烤架，炭夹，铁丝网，一次性碗盘杯筷，还有野餐垫。清单我发你手机。”

“哦…好，好的。”宁有缘连忙拿出手机，看到高询发来的、条理清晰的清单，稍微定了定神。她小跑着走向阳台。

阳台角落堆满了杂物。她费力地拖出沉重的折叠桌，金属桌腿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是那个积了层薄灰的便携烤架，沉得很。她按照清单，又把炭夹、几捆竹签、一大包一次性餐具、卷好的铁丝网和一厚叠一次性桌布一样样翻找出来，在地上堆成一小堆。

看着这堆东西，她有点发愁怎么搬。想了想，她先把相对轻便的餐具、桌布、竹签塞进一个大环保袋里。然后尝试着一手提起折叠桌（桌腿晃荡着），另一只手去拎那个沉甸甸的烤架，憋得小脸通红，才勉强离地。炭夹和铁丝网实在没手拿了。

她喘着气，把这堆东西艰难地挪到门口，放下，又跑回去拿剩下的。来回两趟，额头已经冒了汗，刘海黏在皮肤上。最后，她看着那箱沉重的木炭——那是赖馨得刚才扛回来放在楼下的——有点不知所措。这她肯定搬不动。

正犹豫着，高询和卢绘从厨房出来了。两人手里都拎着几个大的保鲜盒和袋子，里面是分装好的肉类、蔬菜和调料。高询目光扫过门口那堆七零八落的烧烤器材和宁有缘通红淌汗的脸。

“炭等下一起搬。”高询冷静地开口，语气没什么波澜，“你先拿轻的下去。烤架和桌子给我。”

卢绘已经放下手里的东西，沉稳地走过来，单手就提起了那个宁有缘需要双手才能勉强挪动的烤架，另一只手轻松地抓起了折叠桌。

宁有缘松了口气，连忙拎起那个塞满餐具的环保袋和剩下的零碎，小跑着跟在已经拎着食材走向楼梯的高询和卢绘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