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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危境相倚,旧伤新痕
工作室:未语发布作者:未语发布时间:2025-08-25
火把的光芒如同野兽的瞳孔,在漆黑的林间快速移动、逼近,粗重的马蹄声和甲胄碰撞声碾碎了山涧的宁静,也碾碎了方才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迷离。
冰冷的现实如同兜头冷水,瞬间浇醒了沉溺于情感漩涡的两人。
萧灼和楚曦几乎是同时松开了彼此,瞬间后退半步,拉开了一个看似敌对、实则便于随时应对突发状况的距离。所有外露的情绪——痛苦、挣扎、迷茫、乃至那一丝不该有的悸动——都被迅速压入眼底最深处,换为高度戒备的锐利与冰冷。方才那几乎要撕裂彼此、又几乎要将彼此揉入骨血的亲密纠缠,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啧,麻烦。”萧灼低啐一声,目光如电,快速扫视四周。巡逻队显然是从三个方向合围过来,唯一可能的退路是身后陡峭的涧坡,但黑暗中贸然下去无异于自寻死路。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敌我人数、距离,以及暴露身份可能带来的最坏后果。
楚曦同样面沉如水,她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袖中滑落一枚冰凉坚硬的物件悄然扣入掌心(或是淬毒的针,或是小巧的暗器),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传入萧灼耳中:“十六人,标准边境巡弋小队配置,领队应是校尉。硬闯,还是周旋?”她的判断精准快速,完全是顶尖军事统帅和情报头子的本能反应。
萧灼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这女人,即使在这种关头,依旧冷静得可怕。但她立刻收敛心神,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周旋。”她几乎是立刻做出决定,声音同样低沉急促,“我身份未明,你更不能暴露。见机行事,看我眼色。”
硬闯必然见血,无论杀与不杀,都会立刻升级为边境事件,正中北朔朝中那些想搞垮她的人下怀。而楚曦若落在北朔军人手里……那后果,萧灼甚至不敢细想。
楚曦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这一刻,她们不再是爱恨痴缠的冤家,而是被迫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诡异的默契再次回归。
脚步声和呵斥声已经到了近前。
“唰啦——”十几支明晃晃的长枪刺破黑暗,将两人围在中心。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出一张张饱经风霜、警惕而充满敌意的北朔军士的脸。为首一名身材高大的校尉,按着腰刀,目光如鹰隼般在萧灼和楚曦身上来回扫视。
萧灼此刻作商队护卫打扮,衣着普通,甚至为了低调还沾了些尘土,但她身姿挺拔,气质冷冽,尤其是那双眼睛,在火把下锐利得惊人,绝非寻常护卫所有。而楚曦虽同样作男装,但容貌过于出色,气质清贵,哪怕静立不语,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和压迫感。
这组合,怎么看怎么可疑。
“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在此作甚?!”校尉厉声喝问,手紧紧握着刀柄,显然已将两人视为极大威胁。落鹰涧地势特殊,又近边境,历来是走私和细作活动的频繁区域,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萧灼上前半步,微微拱了拱手,刻意改变了一点声线,显得略微沙哑:“军爷息怒。我等是过路的商队护卫,途经此地,因马匹受惊走散,正在寻找,不想惊扰了军爷巡防。”她语气不卑不亢,带着走南闯北之人的江湖气,倒也符合身份。
“商队护卫?”校尉狐疑地打量着她,又看向她身后的楚曦,“商队呢?怎么就你们两个?路引文书拿出来查验!”
“商队在后面驿站休整,我等二人先行寻马。”萧灼应对自如,伸手入怀,动作自然地摸索,仿佛在找文书,实则大脑飞速思考如何制造混乱或脱身机会。她的路引身份是伪造的,经得起普通盘问,但若对方较真,细节未必周全。更何况,楚曦根本没有北朔路引。
校尉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盯着萧灼的动作,又看向一直沉默不语、气质非凡的楚曦,眼中疑色更重:“他又是谁?怎么不说话?”他指向楚曦。
所有军士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楚曦身上,气氛瞬间更加紧绷。
萧灼心道不好。楚曦的南靖口音一开口就会暴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曦忽然抬起手,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肩膀颤抖,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她)一边咳,一边艰难地对着校尉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法说话。
那校尉皱了皱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似乎怕是什么传染病。
萧灼立刻顺势道:“军爷见谅,这是我弟弟,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嗓子哑得说不出话,这才急着寻回马匹和货物,好去前方城镇看大夫。”她语气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无奈。
校尉将信将疑,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最终又落回萧灼身上:“路引!”他加重了语气,显然并未完全打消疑虑。
萧灼知道躲不过,只得将手从怀里拿出,递上一份文书。那是“寒鸦”名下诸多身份之一的路引,做工精细,几乎可以乱真。
校尉接过,就着火光仔细查验。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无比煎熬。萧灼的指尖微微绷紧,楚曦的咳嗽声也已停止,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突然,校尉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萧灼:“这路引是安阳府所发?安阳府三个月前才换发的新版路引,边缘会嵌一道极细的金线,以防伪造。你这份,为何没有?!”
糟了!萧灼心中猛地一沉。这份路引是旧版!她竟忽略了这个小细节!
几乎是同时,那校尉厉喝一声:“拿下他们!必是细作!”
周围军士得令,立刻持枪逼近!
“动手!”萧灼再无犹豫,低喝一声,身形猛地暴起,如同猎豹般扑向那校尉!擒贼先擒王!
楚曦的反应甚至比她还快一线!在萧灼声音未落之时,她已猛地一扬手,数点寒星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向最近几名军士手持的火把!
“噗噗”几声轻响,火把瞬间熄灭大半,光线骤然暗淡,引发一阵短暂的混乱和惊呼!
“暗器!小心!”有人大叫。
就在这光线明灭的刹那,萧灼已经欺近那校尉身前!那校尉也是悍勇,虽惊不乱,怒吼一声,腰刀出鞘,带着凌厉的风声劈向萧灼!
萧灼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他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拗!同时右腿膝撞,狠狠顶向对方腹部!
那校尉没料到对方身手如此狠辣迅猛,手腕剧痛,刀险些脱手,腹部又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但边境军士毕竟训练有素,短暂的混乱后,立刻结阵,长枪从四面八方刺来!
楚曦身形如鬼魅,在暗淡的光线和刺来的枪林中穿梭,她并未使用显露南靖武功路数的招式,而是用最简洁有效的擒拿格斗技巧,配合精妙的步法,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打在军士的手腕、关节处,或是巧妙地引带枪势,让他们互相干扰。她并未下杀手,只是制造混乱和阻碍。
萧灼更是如同虎入羊群,她夺过那校尉的腰刀,虽不顺手,但挥舞起来依旧威力惊人。刀光闪动,主要是用刀背和侧刃格挡、拍击,将冲上来的军士逼退,偶尔有军士被她巧妙的手法摔倒在地,暂时失去行动能力。她同样留了手,这些是北朔的兵,她不能真的大开杀戒。
但围攻的军士越来越多,配合也逐渐默契起来。两人被紧紧缠住,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哥……咳……右边!”楚曦忽然哑声提醒,声音虽嘶哑,却清晰冷静。
萧灼想也没想,回身一刀格开右侧刺来的三支长枪!默契得仿佛已经并肩作战无数次。
“左前方,破绽!”萧灼同时低喝。
楚曦身形一矮,避开横扫的枪杆,足尖一点,如同滑鱼般从两名军士之间的空隙穿过,手指在那两名军士膝后某处穴位快速一按,那两人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他们有所顾忌,不敢下死手。
一名军士觑准空档,长枪猛地刺向楚曦后心!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萧灼眼角余光瞥见,心头猛地一紧,想也不想,舍了面前对手,猛地扑向楚曦,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同时腰刀回掠,试图格开那长枪!
“嗤啦——”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枪尖依旧划破了萧灼左臂的衣衫,带出一溜血珠!刺痛感传来,萧灼闷哼一声。
楚曦被她紧紧箍在怀里,鼻尖瞬间萦绕上一丝血腥味,感受到萧灼身体瞬间的紧绷,她眼底猛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你……”她哑声开口。
“闭嘴!小心!”萧灼打断她,将她往身后一推,再次挥刀迎上围攻的士兵。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迅速浸湿了衣袖。
校尉已经缓过气来,捂着腹部,脸色狰狞:“放箭!给我放箭!格杀勿论!”他已经认定这两人是极度危险人物。
外围的几名弓手立刻张弓搭箭!
危机瞬间升级!
萧灼和楚曦脸色同时一变。乱箭之下,他们躲避的空间更小,极易受伤,甚至殒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统统住手!”一声焦急万分的暴喝从林外传来,如同惊雷炸响!
紧接着,马蹄声如擂鼓,一队精锐骑兵旋风般冲入现场,为首一人玄甲黑袍,面容焦急,正是萧灼的心腹副将周闯!
他身后骑兵立刻散开,反将那些巡逻队士兵围住,强弓劲弩对准了他们,气势完全压制!
“将军!您没事吧?!”周闯一眼看到萧灼手臂上的血迹和被围困的场面,目眦欲裂,猛地跳下马,冲到萧灼身前单膝跪地,“末将护主来迟!罪该万死!”他带来的亲卫也立刻上前,隔开了那些巡逻士兵。
场面瞬间逆转。
那些巡逻队的士兵都懵了,看着这群装备精良、煞气腾腾的精锐骑兵,再看看他们对萧灼恭敬的态度,一时不知所措。
那校尉也愣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萧灼:“将……将军?您是……”
萧灼深吸一口气,压下手臂的疼痛和翻腾的气血。周闯来得正是时候,却也让她和楚曦的处境变得更加微妙复杂。她看了一眼周闯,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无碍,然后目光冰冷地看向那校尉。
她缓缓从怀中取出另一枚令牌,玄铁所铸,上刻猛虎图腾和“镇北”二字,在剩余的火光下散发着冰冷威严的气息。
“镇北将军令在此。”萧灼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威严,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本将萧灼,在此执行军务。尔等竟敢刀兵相向,甚至意图放箭,是想造反吗?!”
“镇北将军?!”那校尉和所有巡逻士兵顿时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谁不知道镇北将军萧灼的威名和手段?他们竟然围攻了顶头上司,还伤了将军?!
“扑通”一声,那校尉率先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末将该死!末将有眼无珠!冲撞了将军!请将军治罪!”其余士兵也慌忙丢下兵器,跪倒一片,瑟瑟发抖。
萧灼冷冷地扫过他们,并未立刻说话。她在快速思考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尤其是……身边的楚曦。
周闯也注意到了将军身边那个容貌极盛、气质特殊的“男子”,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只是警惕地守在萧灼身侧,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楚曦此刻垂着眼眸,安静地站在萧灼侧后方半步的位置,仿佛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随从,但她全身的肌肉都微微绷紧,处于高度戒备状态。她知道,最大的危机才刚刚开始。如何在萧灼的亲卫面前隐藏身份,远比应对巡逻队更难。
萧灼的目光最后落在那校尉身上,语气森寒:“尔等恪尽职守,本将不予追究。但今夜之事,所见所闻,若有半字泄露……”她顿了顿,杀意凛然,“军法处置,祸及家人,明白吗?”
那校尉浑身一颤,立刻磕头:“末将明白!今夜我等从未在此遇见将军!从未发生任何事!”
“很好。”萧灼点头,“带上你的人,立刻撤回巡逻区。周闯,给他们让路。”
“是!”周闯一挥手,亲卫让开一个缺口。
那校尉如蒙大赦,赶紧带着手下士兵,拾起兵器,狼狈不堪地迅速退走,连火把都不敢捡,很快消失在黑暗的山林中。
现场只剩下萧灼、楚曦,以及周闯和他的亲卫队。
气氛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更加诡异和紧绷。
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楚曦身上。
周闯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楚曦,手依旧按在刀上,沉声问道:“将军,这位是?”他从未见过将军身边有这号人物,而且此人刚才的身手,绝非普通护卫那么简单。将军又为何如此维护他?甚至不惜亮明身份压下此事?
萧灼感到身后的楚曦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
她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骗过周闯,至少是暂时稳住局面的解释。
电光火石间,萧灼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她看了一眼楚曦,对方依旧低垂着眼帘,看不清神色,但那微微抿紧的唇线显示着她同样紧张。
萧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向周闯和他的亲卫,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他是我一位故交之子,姓颜,家中行七,你们称他颜七即可。”她借用了“颜卿”的姓氏,编造了一个排行,“身负绝艺,但性情孤僻,不喜与人交谈。此次秘密随行,是为助我查探边境防务虚实,乃机密之事。方才之事,乃不得已而为之。他的存在,与今夜之事一样,皆属最高军机,尔等务必严守秘密,不得外传,违令者,斩。”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每一位亲卫。
周闯闻言,虽然心中仍有疑虑(故交之子?秘密查探?这解释未免有些牵强),但将军如此郑重其事,甚至动用了“最高军机”的字眼,他自然不敢再多问。将军行事,向来有其深意。
他立刻抱拳躬身:“末将遵命!今夜之事,绝不外泄!颜……颜七先生,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他对着楚曦的方向拱了拱手。
楚曦这才微微抬了下眼皮,对着周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依旧一言不发,维持着“性情孤僻,不喜交谈”的人设。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
萧灼暗自松了口气,但手臂上的疼痛提醒着她方才的惊险。她看向周闯:“你怎么会来这里?”她并未发出求救信号。
周闯脸色一凝,压低声音道:“将军,营中出事了。拓跋弘派来的监军使者到了,带着王命旗牌,态度强硬,正在大营等您回去,说是……要即刻询问赫连王子遇袭一事,以及您擅离防区之罪!末将见您久出不归,放心不下,才带人沿路寻来。”
萧灼的心猛地一沉。来得这么快!拓跋弘果然迫不及待要发难了!
楚曦的眼中也掠过一丝凝重。北朔内部的风波,比想象中来得更迅猛。
“知道了。”萧灼面不改色,“即刻回营。”
她看了一眼楚曦,眼神复杂。现在,她必须立刻回去应对朝廷的诘难,而楚曦……她该如何安置?
带回军营?绝无可能!风险太大。
放她离开?在这深夜荒山,她孤身一人如何返回南靖?而且……萧灼发现自己心底竟有一丝不愿她就此离去。
楚曦仿佛看穿了她的犹豫,主动上前一步,用那嘶哑的声音极轻地说道:“将军军务要紧。在下……可自行离去。”她目光平静,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局面。
萧灼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周闯,分两匹快马给他。”她不能让她独自离开,至少,要确保她能安全离开北朔国境。
周闯一愣:“将军,这……”
“照做。”萧灼语气不容置疑。
“……是。”周闯只得挥手让亲卫牵来两匹健马。
楚曦深深看了萧灼一眼,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她没有道谢,只是利落地翻身上马,动作流畅优美。
“保重。”萧灼看着她,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声音低沉。
楚曦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萧灼仍在渗血的手臂,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两匹马立刻撒开四蹄,向着与朔方城相反的方向,很快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之中。
萧灼一直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周闯小心翼翼地再次出声:“将军,您的伤……”
萧灼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口,鲜血已经将衣袖染红了一小片。刺痛感阵阵传来,但比起手臂上的伤,心中的混乱和沉重更让她难以承受。
今夜发生了太多事。楚曦那些石破天惊的话语,那个血腥而绝望的吻,巡逻队的突发遭遇,朝廷使者的猝然发难……一切都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却又真实地刻下了痕迹。
她和楚曦之间,那纠缠不清的爱与恨,因着今晚这场意外的遭遇和楚曦的“告白”,变得更加混沌难明。而眼前,北朔朝堂的刀光剑影已经迫在眉睫。
“无碍,皮外伤。”萧灼淡淡说了一句,撕下里衣下摆,草草将伤口缠绕包扎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回营。”
她翻身上马,勒紧缰绳,最后望了一眼楚曦离去的方向,眼中所有情绪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冷冽和坚定。
无论私情如何纠葛,她首先是北朔的镇北将军。她必须回去,面对她必须面对的战场。
“走!”她一夹马腹,骏马嘶鸣,带着亲卫队,向着朔方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空下,山涧依旧轰鸣,仿佛什么也未发生过。只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那被踩踏得凌乱的草地,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相遇与对峙。
新的风波,已在眼前。而心的战场,早已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