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数名南靖宫廷高手同时扑上，刀光剑影瞬间将萧灼周身要害笼罩！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显然是楚曦早已布下的精锐，绝非普通侍卫。

萧灼肋下旧伤剧痛未消，气血翻涌，但常年在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战斗本能已先于思考做出反应！她猛地一个矮身旋步，险之又险地避开劈向头颅的一刀，同时左手在靴筒一摸一甩！

嗤嗤嗤——！

数点寒星疾射而出！并非直取敌人性命，而是精准地打向殿内几处灯盏和装饰用的薄纱屏风！

“小心暗器！”有人惊呼。

砰砰！哗啦！

灯盏碎裂，火光骤然减弱大半；屏风倾倒，扬起尘埃，暂时扰乱了众人的视线和阵型。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混乱间隙，萧灼如同鬼魅般贴地滑出，目标并非殿门——那里必然守备更严——而是侧面一扇半开的雕花轩窗！

“拦住她！”楚曦冰冷的声音穿透混乱，她仍立于原地，凤目微眯，看着那道在微弱光线下依旧矫健迅猛的身影，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紧。

两名高手已抢先一步封堵窗口，刀剑交错斩落！

萧灼去势不减，竟不闪不避，只在双刃及体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仿佛没有骨头一般，堪堪从刀剑缝隙中擦过！同时右手匕首“烬”反手一撩！

“锵！”的一声锐响，火星四溅！

一名高手手中的长刀竟被那看似轻巧的短刃生生削断！断刃擦着萧灼的脸颊飞过，带起几缕断发。

另一人的剑则划破了她的手臂，鲜血立刻涌出。

萧灼闷哼一声，借对撞之力，速度更快，眼看就要撞出窗外！

“留下！”一声低喝，一直静立未动的楚曦终于动了！

她广袖一拂，案上一支用来批阅奏章的紫玉狼毫笔激射而出，灌注内劲，去势如电，直取萧灼后心要穴！这一击，悄无声息，却狠辣精准，显露出绝对不俗的内家功力！

萧灼身在半空，旧伤新痛交织，气息已乱，察觉背后恶风袭来，却已难以完全避开！她猛地拧身，匕首回格！

“叮！”

狼毫笔尖与匕首锋刃精准相撞，发出清脆的金玉之声。

笔身寸寸碎裂！

但那股磅礴内劲却透过匕首狠狠撞入萧灼体内！

“呃！”萧灼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压抑不住，喷溅而出。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撞得彻底失去平衡，重重砸向窗外！

哗啦啦——！

她撞碎了窗棂，跌入窗外冰冷的夜雨之中。碎木和琉璃渣混着雨水，沾了她一身。

殿内高手立刻蜂拥追出。

楚曦快步走到窗边，雨水打湿了她华贵的衣摆。她看着楼下花园中那个迅速被包围、却依旧顽强拄着匕首站起身的身影，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污，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死死回望过来，里面是滔天的恨意和不屈。

楚曦的心像是被那只碎裂的狼毫笔狠狠刺了一下，尖锐的疼。

“要活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比这夜雨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别伤她性命。”

命令传下，下面的围攻顿时变得更加谨慎，以擒拿为主。

萧灼仿佛听懂了这句，她隔着雨幕，对着窗口那模糊而尊贵的身影，扯出一个混合着血水和讥讽的冷笑。

下一刻，她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狠狠砸向地面！

砰！

一声闷响，浓郁刺鼻的白烟瞬间爆开，迅速弥漫，笼罩了整个花园角落！视线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烟幕弹！小心有毒！”南靖高手们一阵骚动，下意识地后退掩住口鼻。

待烟雾被雨水稍稍冲散，原地哪还有萧灼的身影？只留下一滩血迹，迅速被雨水稀释。

“追！她受了重伤，跑不远！”领头者厉声喝道，众人立刻四散搜索。

楚曦依然站在窗边，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顺着脸颊滑落，冰冷刺骨。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沾了一点方才萧灼喷溅在窗台上的鲜血。

那血色，灼烫得吓人。

她闭上眼，脑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方才电光石火间的几个画面：萧灼那诡异灵动的身法，那柄削铁如泥的奇异匕首，尤其是格挡她掷出狼毫笔时，那下意识反手撩击的角度和发力方式……

太熟悉了。

熟悉得让她心胆俱颤。

那根本不是什么正统军中武技的路数。那是……无数次月下切磋、险境搏杀中，她曾见过的、“寒鸦”最惯用的、也是最刁钻狠辣的近身短刃技巧之一！

只是这一次，那技巧用在了你死我活的搏杀中，用在了……她们之间。

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带着致命诱惑力的猜想，如同破土的毒藤，疯狂地在她心底滋生蔓延。

不可能……

怎么会……

可那身影，那眼神，那不顾一切的疯狂恨意，还有这熟悉到骨子里的战斗风格……

楚曦猛地睁开眼，脸色在雨夜微光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她一把抓住身旁心腹内侍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掐进对方肉里。

“刚才的命令……”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撤销。”

内侍愕然：“殿下？”

“传令下去……”楚曦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抓住她！生死……不论！”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决绝。

内侍虽不明所以，但不敢违逆，立刻躬身领命而去。

楚曦独自站在破败的窗口，任由风雨侵袭。她看着楼下花园里混乱的搜索景象，看着那滩渐渐淡去的血迹，指甲深深抠入窗棂的木屑之中。

萧灼。

寒鸦。

这两个名字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撕裂着她所有的认知和冷静。

如果……如果那最不可能的如果成真……

那她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她差点……杀了“她”？

又或者，“她”真的……要来杀她？

雨水冰冷，却远不及她此刻心底生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