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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番外哦)

工作室:柏无一用发布作者:柏无一用发布时间:2023-05-12

  今天更新了哦,不过都想不到更新内容不是小说吧,其实就连我也是没有想到,因为我的上一次更新还是在世界读书日那一天说要开始读《命运》这本书了,读完之后会和大家分享的,我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从自己开始读这本书开始一直到打算写一下读后感的这一整段时间之中,竟然是一点“事业心”都没有,完全没有抽时间来更新小说内容。

  

  多余的话也不多说,咱们言归正传。《命运》这本书的作者是蔡崇达先生,之所以叫蔡先生,真的就是第一次拜读蔡先生首部作品《皮囊》的时候自己真的是大受震撼。而《皮囊》这本书,也是自从我脱离了那种迫于无聊而一遍遍地去读课外书的状态之后,屈指可数读过三遍以上的书。

  

  关于我自己和《皮囊》这本书的相遇,完完全全就是偶然,依然记得当初《皮囊》这本书是和贾平凹的《自在独行》一起卖的,当初也是看在贾平凹的名气上买的,当时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本书叫作《皮囊》,甚至起初还觉得这个名字可真俗气,就好像是和“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这句几乎烂大街人人都会说的话一样俗气,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叫蔡崇达的作者。

  

  可是就是读了《皮囊》的开篇——关于作者阿太(作者是福建人,阿太就是外婆的母亲)的故事。当我从作者的笔下看到了身体力行践行“肉体不就是拿来用的,又不是拿来伺候的”的阿太,我才明白了为什么这本书叫《皮囊》,不是因为要讲述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来阐释皮囊只是暂时的这样庸俗又无趣的道理,而是通过N个人物,N个故事,来讲述了皮囊之下最真挚最内核的东西。

  

  有点跑题了,咱们这不是讲《皮囊》的,而是讲《命运》这本书的。

  

  《命运》这本书,是蔡崇达先生的第二本书,同时也是第一篇长篇小说,或者更准确地说,就是《皮囊》里面那个很牛的人——阿太的一生。

  

  整本书由五个回忆组成,分别是层层浪、海上土、田里花、厕中佛和天顶孔。之所以隔了这么久才开始写读后感并不是因为我读得慢,因为这本书几乎就是我一天读完的,这也是我罕见地一天就读完一整本书,记得上次的时候,应该还是读古龙先生其中一本武侠小说的时候。

  

  开篇

  

  她就站在命运入海口,回望这人生的每条溪流,流经过 如何的山谷。

  

  故事的开头就是作者自己九十九岁的阿太兴高采烈地给身在北京的作者打电话说:我要走啦,我真的要走啦,你赶紧会老家一趟。请注意,这里阿太的状态是兴高采烈,而作者的反应呢:我愣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哈哈大笑:阿太,我怎么就不信呢?

  

  之所以阿太和作者的反应是这样的,就是因为在闽南那边的习俗——老人只能在自家厅堂正中间离开人间,这样魂灵才不会走散;闽南家家户户都供奉着神明,就在厅堂里,在神明的注视下离开,魂灵才能升天。

  

  因此,每当有老人准确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让自家子孙将自己的床搬到厅堂最后安然离世的,都会被视作是生命最后的馈赠,死亡终究是会降临,只不过在闽南这块地方,死亡是个节日。

  

  待作者听完阿太的话回去之后,讲述了自己眼中的阿太。自从作者记事起,阿太就会整天唠叨:哎呀,它(死亡)怎么还没来啊,随着和自己同岁甚至是稍小的“死亡观摩团”里的成员一个个相继离世,阿太越发感觉孤寂,甚至带领作者去参观别人的葬礼,期待着自己的这一天早早到来。

  

  当死亡逐渐逼近的时候,同样人生的全部记忆也随之涌入脑中,于是阿太给作者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阿太,你不会走。

  

  会走会走,和你说完这些故事就马上走。早说完,早走——

  

  回忆一  层层浪

  

  我们就此没有过去,只有将来。

  

  阿太家族有遗传性风湿病,脚只要伸进海水里就刺骨地疼。因此,家族世代作为常年生活在海边的人,却不能以讨海人自称。讨好就是向大海讨生活的人,有讨大海,也有讨小海。讨大海的人或是出海打工,或是去深海捕鱼,每次离家都要一年半载;而讨小海的人虽然对大海同样有所敬,但也有所畏,虽然不去深海处冒险,但同样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借助潮落潮涨,以捡拾海物为生。

  

  而阿太家族,因为遗传病的缘故,而且家族世代单传,一直以做装卸工为生,命运给了整个家族永远的痛,但同样给了这个家族每一代人渺茫的希望。可偏偏从阿太的爷爷那一代,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家族的香火是很重要的,一来是一种活法,只有家里有男丁日子才不管怎么样都会有办法,二来是祖先的香火,只有子孙在节日烧香烧金纸,祖辈的魂灵才能有着落。因此,当没有来子孙,不仅意味着没有来将来,也同时预示着祖辈魂灵将不得安生。

  

  阿太的太爷爷将这样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哪怕他一生都是在勤勤恳恳地走,但全家族的路还是走断了,从此这件事就成了卡在太爷爷心中的一颗刺,最终在消退郁结无力回天又无计可施的时候,走向了自己生命的终点,整个家族迎来了命运第一次的“伺机报复”,而且再也不会向过去一样,有打个巴掌给颗糖的好事了。  

  也是从此刻起,整个家族的命运似乎已经奠定了。

  之后阿太的爷爷也是感觉对不起祖宗,对不起儿孙,一直哭,烧纸的时候哭,睡觉的时候哭,拉屎的时候也哭。一次偶然,爷爷与挑胭脂的人撞翻在地,看到殷红的胭脂还以为是自己的血,于是接着哭。而身旁的货主也是哭个不停,为了自己金贵的胭脂。

  之后爷爷就像是开了窍一样——只要自己挣够多的钱,找个上门女婿这日子不也是个新活法。爷爷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生个女儿就是天命,是命运用来提醒自己是时候换个活法了,再也不要过那种世代以装卸为生的生活了。

  之后爷爷便卖起了胭脂,摇起了拨浪鼓,一边各处吆喝挣钱,一边时时刻刻盯着光屁股乱跑的小孩,没准哪一个就是自己家的未来女婿。甚至是每次出去都要带两个账本,一个是记胭脂水粉的,另一个就是小镇上所有适龄男孩子的名册,生活有了新的奔头,甚至不像仅仅是希望一般那么渺茫不可预知,而是实实在在,如果以前的生活是身无分文幻想着满汉全席,如今就是拥有了全天下所有的食材,满汉全席岂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阿太的阿母十 六岁一过,爷爷就开始筹备婚礼,筹备这期待已久早就成竹在胸的满汉全席。爷爷的计划是寻一个讨小海的人,最好是不讨海,和自己去卖胭脂,但偏偏阿母的直觉让这个家族新添了一个一心想要讨大海的女婿,而爷爷也并没有反对,而是相信这是命运给他的选择,爷爷相信命运已经不再对自家是满满的敌意,不然也不会给自家招女婿的机会。

  作为入赘的女婿,阿太的阿爸始终觉得不自在,似乎是穿了件不合身的衣服,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承担起男人做的事还是做女子应当做的事。作为一个男人,家里的一切事务都由女人打理,甚至是自己盛饭,都是不体面的,他想出去讨大海,可自己又是上门女婿,至少还是要听自己老丈人三番五次的劝诫,无事可做渐渐神色低落,最后接受了老丈人的提议——实在不行你出去玩。

  可是阿爸连玩都不会,每天都是吃完早饭出门,沿着海边一圈圈走,看着别人——杀猪,做买卖,装卸,待晚饭的时候回来。终于,在几年之后为这个家族仅仅生下两个女儿的催发下,压抑已久的灵气复苏了,果断离家讨大海去了。

  而此后,家里无男丁也成了爷爷这一代的痛,就像是被抽剥了一样,爷爷不明白,难道是自己走错了路?在询问女儿是否再招一个女婿得到否定的回答之后,爷爷再也不提这件事,似乎终于是认命了,可阿母也希望为了家族再招一个,可始终开不了口,直到日渐萎靡僵硬的父亲让自己把床搬到厅堂里的时候,阿母哭着提起要再招一个,可爷爷却笑着摇手不要了,因为他自己搞不明白,搞不明白家族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在临走之前,爷爷说出了太爷爷没有向命运问出的话:实在没有道理啊,他(命运)不让我下海,也不让我扎根,他不让我绝望,也不让我有希望,他让我以为好起来了,最终却坏到底。然后最过分的是,我还在想把他的故事翻过来,他就要让我走了。

  爷爷还是没有逃过命运,最后按照爷爷希望一次性烧够纸钱的遗愿,丧礼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功德,轮番唱戏。在此期间,奶奶身上也开始发水疱,逐渐疼痛流脓,将奶奶粘在床上,而就是这样的担子,这样的责任,让阿母不用再考虑该怎么活,因为困难都已经摆在眼前了,生活的方向已经很明确了,阿母要承担起这个家了。

  明确的生活,已知的明天,每天都会到来,一直持续了七八年,在这之后奶奶终于摆脱了疾病的折磨,而阿母要考虑未知的明天了,要选择一种活法了,哪怕再烂,也算活法。

  在奶奶离世的那天晚上,阿母开始咒骂命运,这是这个家族第一次的呐喊,这是向命运的宣战。阿母在天井里走来走去,突然仰着头,手指着天空,喊:我干——

  之后的三年里,阿母带着阿太和妹妹不断烧香问卜,起初是问自己的丈夫,后来问关于自己的: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遭受这些,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再后来甚至问关于这个世界的:人生值得过下去吗?这个世界会好吗?在一次次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甚至不惜和庙公庙婆争吵起来。同情的人来结伴安慰阿母,说当初那么多人挣着入赘怎么就选了阿爸,说当初你和阿爸多交心他就不会一去不返,说爷爷离世不那么糟蹋钱就还可以改嫁,说这就是命,说这就是你的命。阿母不信,阿母不甘,笑骂:干你们妈的,干。

  从此也就很少有人理阿母了,而阿母更只能和神明对话了,每天都要带着孩子去烧香问卜,三年的时间,愤怒烧光了阿母的青春,在阿母的一声声我干声中,自己的精力也被烧干殆尽了,那一双裹得紧实的小脚终于还是支撑不起干瘪消瘦的身体了。

  突然有一天阿母问大女儿,也就是阿太,你几岁了?此后,阿母像爷爷一样,在十 五六岁的女儿身上,看到了改变命运的希望,或者根本不是改变命运,而仅仅是一种新的活法。

  你们必须就此没有过去,只要将来。

  回忆二  海上土

  灵感是浮游在海上的土。

  当阿太的阿母重燃了希望,想要给自己的孩子寻找出路的——找个人家嫁了的时候,生活终于有了新的颜色,可偏偏命运就是要捉弄她,因为自己家的“霉运”以及阿母当初对好心劝慰自己的人破口大骂,没有人家乐意和自己做亲家,向来固执的阿母最后只得求助于神婆,希望神婆能够对外界说自己两个女儿的八字很好,结果却听到神婆回答:这孩子啊,到老无子无孙无儿送终。

  阿母被气哭了,敢于向命运挑战的阿母,也不得不承认命运的淫威。而当时仅仅十五岁的阿太却对着神婆喊到:我干。

  晚上的时候阿太去找神婆理论,也是在当晚,听了这个神婆,这个向人世传达神明指令,传达命运的人的故事。神婆小的时候曾因晾晒的豆子收不及而哭,耳边却传来声音:我们来帮你。紧接着豆子就像是被一团圆形的风吹聚在一起,那个时候神婆隐约觉得那个声音来自于鬼,而自己就是能听见鬼的声音。

  从那之后神婆经常就能听见鬼的声音,可是因为不想太早成为神女的缘故,神婆从来没有和那些鬼说过话,而只是静静地听那些鬼说话。后来自己丈夫以及在世的家族里所有能够讨海的男人一起去讨大海,说是三年便能回,可是六年之后也不见丈夫的踪影。后来的某一天,还不是神婆的她听见了丈夫的声音: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离开你。神婆不愿承认,可是这声音似乎就是刻进了自己的脑海一般,哪怕再装作无动于衷,身体的日渐憔悴也隐瞒不了。她的婆婆给她找来了神婆,神婆看到她的面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开口就说:闺女,你都知道的,你开口问吧,这就是你的命。

  最后她终于开口和鬼说话了,而她也是走向了成为神婆的路。丈夫的鬼魂说道自己所乘的船路上遇见了倭寇,全都遇害了,而听到这些的她,却无比心痛,连已经变成了鬼的丈夫都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只知道是倭寇。讲了一天之后,丈夫的鬼魂终于把故事讲完了,随后开始一遍遍地重复:我当时不该离开我的妻儿的……

  日子每天都是这样,每天迷迷糊糊地听着鬼魂重复这句话,她也是日渐消瘦,无奈之下去求助大普公。

  大普公不吃不喝地劝了那鬼魂三天三夜,才说服鬼混和自己离开。是神婆想要丈夫离开的,可最后因为丈夫的鬼魂从此竟然消失的一干二净而心生怨怼。

  之后做了神婆的她,除了听鬼讲故事,还听人讲故事。按照神婆的说法,人的死就分为两种,死得好和死得坏。如果像是熟果落地,就是死的好,如果是卡到了某个敌方,被问题卡死就是死的坏,而她作为神婆的职责就是帮助所有人死得好。

  神婆大部分时间都很闲,她就在院子里的藤椅上嗑瓜子,眯着眼晒着太阳。她不去主动帮助别人,当听到别人试探性地问候之后,她装作没有听见,依她的说法就是,如果那人就叫了一次,说明他有心力解决自己的问题,自己就不需要插手,可是一旦那人叫了第二次,神婆就会我握着对方的手问怎么了。然后就开始倾听那人讲故事,讲的人生气的时候,神婆也跟着青筋暴起,讲的人笑的时候,神婆笑得比对方大声。

  神婆认为,人的灵魂就是这故事长出来的,人用了一辈子又一辈子,以这一身又一身皮囊,去装这一个又一个故事。作为神婆,她又偏偏是最不信命的那个:只要我们活着,命运就得继续,命运最终是赢不了我们的。神婆同样劝慰阿太说:命运就像个孩子,我们的命运终究会由我们自己生下,我们终究是,自己命运的母亲。听罢,阿太终于明白,眼前的神婆为什么是镇上嘴最毒却又最好的神婆了。

  神婆答应了帮助阿太的阿母振作起来,于是就带着她们去看别人的葬礼,听别人一生的故事,这样储存起来,可以帮助自己过好这一辈子和下一辈子。日复一日,阿母身体渐渐胖了起来,终于也再有心思为大女儿筹办婚事,可是神婆依旧是那句话:这孩子无子无孙无儿送终。当阿母求神婆撒谎自家女儿八字很好的时候,神婆依旧是拒绝,当阿母说:那我女儿怎么办?神婆却说:你看我儿子怎么样?

  没错,神婆听到神明说阿太是无人送终的命运,也还是想要让自己儿子娶她,因为神婆第一眼看到阿太就欢喜,就在听阿太向自己说我干的时候,神婆也觉得阿太和自己很像,一样地不信命。

  就在结婚当天,阿母将家族牌位都扔进了海里,然后也把自己扔进了海里。

  神婆很生气,对阿太说:如果她要是滑下去的,我他 妈 的和神明没完;如果是自己跳下去的,他 妈 的我和你阿母没完。神婆开始死去的阿母怄气,怨她明明有向命运宣战的勇气最后却依旧选择了以死逃避。连最后神婆给阿母办葬礼都时候,也是一边操办,一边咒骂:我就不应该给你办送行礼,我就不应该。

  与其说神婆能够听见鬼的声音,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自己对世间万物悲悯的声音,她或许根本听不到鬼说话,她只是在替鬼说话而已。一个不相信命运的人,又怎么会相信鬼呢?

  就这样,阿母在将自己的大女儿嫁出去之后了结了自己的生命,或许这场和命运的抗争还没有结束,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心气了,而接下来就是阿太迎来自己的命运,那个在她十五岁时就种下的命运。

  回忆三  田里花

  想结果的花,都早早低头。

  人的心里是有一片海的,一直在翻滚着,而自己的魂灵如果没有一个重重的东西去压住——类似于压舱石一样的东西,只要某一刻某一个小小的情绪的浪打过来,魂灵就会被打翻沉入海底去了。

  阿母走后,阿太就没有了心底的压舱石。为了防止阿太也像阿母一样顺水推舟似地死亡,阿太的妹妹和丈夫杨万流都想要让她生一个孩子,这样就有了新的压舱石。而阿太自己也是希望生一个孩子,向命运证明,向神婆证明。丈夫杨万流和妹妹恨不得每隔几个时辰就来看一看自己的肚子有没有什么动静,可自己总是不争气,还有好多次梦见自己的阿母说你要是再生不出我来我可就去别处投胎了。

  杨万流各处寻医问药,而自己也是忍着苦一次次地将熬好的药喝个精光。似乎自己的肚子终于有了反应,自己并没有向大家说,希望等着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一鸣惊人,把命运都吓一大跳。可没想到,最后确实流产了,不知情的杨万流依旧是一边挣钱,一边想着求药。为了既安稳又挣钱,杨万流既不讨大海也不讨小海,而是圈了一片海专门养一些深海鱼。没日没夜地挣钱,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个以后的孩子想要的生活。杨万流带着阿太去过厦门,去过广州,可肚子依旧是年复一年没有一点动静。

  自己觉得愧对杨万流,就劝他另娶一个可以生养的老婆,可是杨万流坚决不同意,而阿太久自作主张去找媒婆张罗这件事,得知此事的神婆就宣称如果有人插手此事就让鬼神去找那媒婆算账。

  四年的时间,用了所有的药。依旧不愿意陷入绝望的杨万流就要去马来西亚一座很灵的求子庙去,即便求不到药,也还可以赚些出海钱。阿太再次提起不然就在马来西亚找个妻子算了,但杨万流依旧不答应,越是这样,自己就越觉得这样的人更应该有子孙。杨万流临走前的两个月,每天都要吃鱼,而这些鱼,都是他当初养来用来留给以后过生活的。

  杨万流离开会不久,一直等着自己生下她的阿母也投胎去了,甚至连自己都妹妹都要离开自己去嫁人了。自己虽然孤单,但想到自己的“晦气”,所有人远离自己都好,甚至妹妹出嫁之后回娘家自己故意不开门,久而久之连妹妹都很少来了。

  过了一年之久,自己终于知道了妹妹当初急着嫁人的原因,妹妹当初嫁人就是想给姐姐生一个儿子,自从儿子出生之后一直都让自己的孩子叫自己小姨。妹妹觉得只有这样,姐姐心里才有压舱石,可是妹夫王双喜和自己哪里肯同意把孩子过继给自己,感动之余,还是哄妹妹说大不了再给姐姐生一个。

  四年之后,不期间杨万流竟然又回来了,说自己这次回来囤了够生六个孩子的药量。杨万流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放弃。就在杨万流回来之后没几天的一个早上,从北方逃荒来的一个女人将自己的孩子丢在自家就跑了,神婆说这是神明送来的孩子。原来,无子无孙并不包括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

  杨万流始终想要自己的孩子,坚持不给孩子取名,于是阿太就取名为杨北来。杨万流依旧绞尽脑汁想着各种可以怀上孩子的办法,即便这样固执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依旧担起了一个好爸爸的责任。晚上的时候,孩子醒来杨万流叫阿太,阿太一直装睡,但却看到杨万流细心地喂奶换尿布还亲了这个神明送来的孩子。

  又吃了两年药,依然求子无果。后来杨万流被国 民党抓走充兵,妹妹的丈夫王双喜和孩子也都被抓走了,阿太甚至没有看见杨万流最后一面,但玩弄命运的神明却给阿太送来了第二个孩子。当时战乱,不少人都在自己门口捡到依旧在襁褓中的孩子。阿太从百花篮中抱起第二个女孩,就听婆婆的话取名百花。后来共 产党打进来之后,就开始分酱油,分土地,分房子,与此同时,封建迷信也要被分剥。

  每当听到拆庙推到神像的事情,神婆总是难过地喃喃道:怎么就不要我们了呢?神婆觉得不会是放不下神的代言人这一虚名,如果神婆有私心,一定只是以后不能渡人于难了。似乎神婆也该迎来自己的命运了,一个个神明朋友都来和自己告别,她也越来越沉默了。

  但突然有一天就向阿太提起:我留了一个神明给你。阿太不以为意,闭耳不听,第二天她却又说起这事,阿太转身要走,神婆留住阿太:我饿了。要吃地瓜干还是地瓜汤。地瓜汤,比较甜。阿太去煮汤,回来之后神婆已经走了。神明都没了,神婆也没了。

  回忆四  厕中佛

  腐烂之地,神明之所。

  神婆没了之后,在新时代,聚众守灵绝对是犯忌的,于是阿太就邀请大家要不要进来喝碗地瓜汤,大家心照不宣,甚至呼朋唤友来喝地瓜汤,每个人都讲着和神婆有关的故事,一边感激,一边遗憾。阿太决定在葬礼前带着神婆游街,去那一个个神婆生前的神明朋友的庙里看一看,此时阿太已经是站在最前面的人了,再也没有人挡在她前面了,而是时候她挡在自己家人的前面了。

  在游街的时候,没来得及和神婆告别的阿太,对着天空大喊:蔡也好,你好好走。游街回来之后昨晚帮忙守灵的人已经等在门口了,八个人将神婆的棺材抬进墓地,突然一人喊:我阿母是张阿坏,到那边帮我照顾我阿母啊,有空带她来梦里看我。然后别人看到可以向神婆提请求了,每个人都纷纷说起来,神婆并不通神明,但在人们眼中,神婆当之无愧。

  神婆葬礼不久,神明又来给阿太送孩子来了,这次是个五六岁身穿皮鞋的小男孩,据说是云南来的,于是阿太给他起名为杨西来。

  那天晚上本让西来和北来一起睡,但晚上西来还是悄摸摸有礼貌地问能不能和阿母一起睡,于是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阿太,阿太妹妹,北来,西来,百花。阿太暗暗发誓:就算我死了,也要让大家好好活。一家五口人,吃饭是个问题,阿太就请村长帮忙看能不能分一块地,结果确是一拖再拖,阿太就不顾面子去堵村长门口撒泼。

  分完两亩地之后,开始和邻边的爷爷奶奶学种地瓜,除了地瓜之外,还在中间种了百花。日子过得很苦,每天只能吃些地瓜干和鱼干,而且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好在大家苦中作乐,甚至晚上比谁放的屁最响,最长。后来阿太去附近纺织厂,酱油厂甚至是装卸厂去帮工,而妹妹带着两个男孩子去挑粪水补贴家用,秋收之后,将地瓜卖了钱,一家人终于买了米,买了肉,甚至还摘了花,经历了收成的一家,看到了今后的路。

  物质生活得到解决之后,阿太开始去找神婆说的留给自己的神明,可是翻遍整个家也是一无所获,甚至气得阿太咒骂自己的婆婆。

  百花在家里是家宠,妹妹给她打扮,两个哥哥不惜偷芋头给百花吃被芋头主人追了一个下午,连纺织厂酱油厂的工人也是经常给百花塞糖果花生,每个人都对百花好,似乎百花就是自家的一个代表,只要百花过得好,就代表自己也过得一样好。

  可命运似乎又不安分了,又要出来捣乱,百花生病了,起初还以为是发烧,可一天下来仍旧没有退烧的迹象,最后才查明是小儿麻痹症,一天天不见好,阿太知道这个时候该请神明来帮忙了,可是即便是把家里的墙,把家里的转挨个敲了一遍又一遍,也依然没有找到婆婆留给自己的神明。阿太知道自己需要哭一场,但绝对不是当着自己妹妹,自己孩子的面,于是就偷偷躲进了厕所。

  蹲在茅坑上,看到那些常见的“阿弥陀佛”,阿太恍然之间明白,神明其实一个都没有走,他们就藏在厕所里。最终阿太在厕所顶上的那根木头上找到了沾满粉尘和蝇虫之屎的夫人妈神像,那个主管地方孩子生养的神明。

  阿太将神像包起来放在百花的枕头旁边,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神明大发慈悲,好在百花活过来了,虽然只有半条命,之活过来上半身。也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家有神像的,隔三差五就有人请求来家里拜一拜,好不容易借封建迷信推辞之后,可几个月后略有好转的百花已经可以站起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来家里聊天,甚至直接开口问:你能当神婆吗?

  就连上一句还在科学鼓励大家说其他孩子们只要像百花一样坚强也都是可以站起来的医生转身就悄悄问阿太家里是不是真的有一尊神。连家里最完美的百花都已经残缺了,更何况向来没谱的命运。

  有一年,家里突然收到来自马来西亚的信,出自杨万流。信中有二十元,还有一封劝阿太带家人一同去马来西亚的信,信里还说妹夫王双喜也还活着,也在马来西亚那边。

  本该平静的生活此时却又有了波澜,阿太回信让杨万流用买船票的钱再娶一个,可是杨万流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电报来坚决地要让阿太一家与他团圆,甚至最后连帮阿太回信的邮局工作人员都看不过去说:我帮你回一个“来”字。于是去马来西亚的行程就这样定下了。举家搬迁,却偏偏在关卡核实人名的时候,因为王双喜没有签字,自己的妹妹无法通行,阿太做出了曾经阿妹做出的选择。当初阿妹为了让自己心里有压舱石不惜将自己的孩子过继过来,而现在,阿太让阿妹冒名顶替自己和两个儿子去了马来西亚,借口说是让阿妹去马来西亚找王双喜算账。

  说完,阿太挑着担子转身就走,担子里是百花。阿太知道,这辈子真的没有杨万流了,哪怕下一辈子铁打地可以在一起,也会忍不住流泪,更何况下一辈子谁也不记得谁呢?

  阿妹去马来西亚的七年后,收到了邮局的电报:万流 亡遗物寄回。等遗物的时间足足有半个月——是一堆信,从他被抓到台湾一直到去世,每周一封,中间只中断过三个月,就是阿太不去马来西亚的那些日子。

  回忆五  天顶孔

  要么入土为安,要么向天开枪。

  一直以来,阿太都和自己两个孩子以及妹妹有信件来往,可是得到的回信必然都是万事顺遂。他们在信中都说过要回来,可是直到很多年后才有人回来,只有自己的阿妹回来。而阿太有了阿妹的陪伴,百花终于可以心安地嫁了。阿太给两个孩子发电报告诉他们他们最爱的妹妹百花要出嫁了,希望他们能够回来一趟,只有在这个时候,在面对面的时候,阿妹才会和自己说实话。其实他们两个过得很苦,自从杨万流去世之后,他们就被扫地出门,只能靠自己的双手打拼,甚至连回来都钱都凑不够。

  似乎命运也觉得对阿太有所亏欠,虽然阿太一生不得生育,但百花却是结结实实开了六朵花,生了六个娃娃。百花当时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西来和北来终于回来了,而且是敲着锣,打着鼓。两个人的公司也算事小有所成,甚至可以拿出钱来给镇上捐母恩教学楼。两个孩子回来,还是住在曾经的那个一家挤在一张床上的房间,唯一不同的只是两个孩子打起了地铺。几天之后两个人就回马来西亚了,可没过几个月北来回来了,在附近盖了一个二层楼,一边陪着自己的阿母,一边拓展在中国的业务。西来每年也都会来几天,所来的那天就是西来成为这个家庭一员的那一天。

  终于有了一家人,阿妹,三个儿女,儿媳,女婿,还有外孙和亲孙。阿太想:其实我可以去死了,我想要的都有了,我如果就此死了,我死得该有多漂亮。

  可在阿太这样想之前,阿妹早就这样想了,经常一个人去镇上参加死亡观摩团。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阿妹走在了阿太前面,阿妹走后,阿太生了好久的气,从此也开始参加死亡观摩团了。

  百花从三十岁起就开始生病,腿开始溃烂,阿太就会像自己阿母一样,去寺庙里,只不过不是去和神明吵架,而是去和神明交易,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寿命给百花。

  西来回来那一天,是一个人回来的,这次没有打地铺,而是第一次和阿娘睡在床上。第二天一早就说要去昆明看一看亲生父母的坟墓,不过希望阿太记得,他这辈子只有阿太这一个阿娘。

  西来去了昆明之后就长“住”在那里了,还是北来告诉自己说西来知道自己得了癌症,他之所以去昆明,就是想死在昆明。第二天西来的妻子丽明带着西来的骨灰回来了,说这是西来交代的,他想死在生他的地方,但想死后一直陪着阿娘。

  西来走了之后,公司负债,北来每天都面临被催债的生活,甚至被捆起来打,最后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逃了,下次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海边,是被浪打上来的。

  丽明前前后后七八年时间才把钱还清,人然后想要带着阿太去马来西亚,而这次阿太又一次说谎了,没有看到阿太的丽明经常写信寄钱来。白发人已经送走了两个孩子,命运可真够坏的。

  阿太在参加死亡观摩团的时候,经常讲那些她经历的或者从别人葬礼上听过的故事,渐渐地有人开始传阿太是个很厉害的神婆,每天都有人来家里等阿太,想问自己人生遇到的事情,莫名其妙地,阿太就被说成是咱们这个地方最好的神婆了。

  命运真的让百花走在了自己前面。

  故事讲完之后,阿太说:一个人如果是好死的,那到他最后要走的时候,他可以有一次选择——可以入土为安赶紧轮回,也可以向天开枪,再不回来,那样,天上就会多一个洞。

  阿太说:你看,天上那个点一颗颗的星,就是一个个不愿再回人间的灵魂向天开的枪。

  阿太的故事讲完了,阿太的命运也终结了,阿太的一生,从十五岁就开始得知自己的命运——无子无孙。可怕怕命运总是在开玩笑,神明也给阿太送来孩子,而且是三个,但全都先阿太而离开。命运的折磨从来不是一直向下的,而是起起伏伏像海浪一样。上升的时候让人觉得命运丝毫不可惧,不堪一击,突然命运的魔爪就伸过来,生命开始回转,极速向下,可再往下也要给人希望,只有这样才最折磨,只有这样三番五次,一而再再而三地折磨才最折磨。

  这本书里的命运究竟是什么?不是像《骆驼祥子》那样将悲惨的命运推给社会,推给人心险恶,这本书里没有一个坏人,没有一个心怀不轨的人,但似乎每个人都没得到美满的结局。从阿太的太爷爷,面对将要无后的命运的时候,默默无言,一心承受着;阿太的爷爷,临死前对命运百般质问为什么给了自己希望又让自己绝望;阿太的阿母,第一次面对命运骂出我干,最后依旧在命运给自己喘息的时候结束了生命。到阿太的婆婆以及阿太,在痛骂命运我干的同时恨不得和命运打一架,始终不信命,哪怕是作为最接近神明,最忠于命运的神婆这样一个身份。

  这祖祖辈辈之间,阿太的母亲凭直觉选择了阿爸是命运,爷爷生了阿母一个女儿是命运,就连因为这所以那也都被叫做命运。

  命运似乎只是一种解释,一种宽慰。当明知吃太饱会撑着,依然吃多最后吐个不止时说这就是命,当千方百计却依旧无可奈何时说这就是命。命运似乎是理所应当的,当你今天有了这个果之后,就开始追寻过去几年甚至几十年都蛛丝马迹,是不是当时种了那个因,才有了几十年后今天的果?如果命运真的这么讲道理——你不种因,他就不结果,那么他也就不该叫命运了,应该叫逻辑,应该叫报应,应该叫收获,应该叫方程的左边,应该叫唯一解。

  命运向来不守规矩,也不信守承诺。他多变,他无常。我们应当不相信一切已定的命数,但同时保有承受命运突袭的勇气。

  我们终将生下自己的命运,我们终将是自己命运的父亲母亲。只要我们还活着,命运就得继续,命运最终是赢不了我们的。

  想不到最后竟然能写出一万多字,虽然几乎全都是故事内容,但对于我来说,一天之间写一万字真的是一种新的体验,而且写的还是故事梗概。

  其实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写了,可是写了两千字之后我真的感觉写的和屎一样,因为完全没有内容,命运这两个字就撑不起来,所以从昨晚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就做好和整本书做拉锯战的准备了,因此今天下午开始删掉了昨天的关于小说的部分,推倒重来,一直写到现在,虽然写的内容较原作不及一二,但是自己还是很够成就感的,从我写那么多应该也可以看出,我对于这本书是有多推荐吧。如果这一万字你都读到这了,那就赶紧去看原作吧!!!绝对更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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