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甜甜的香气萦绕，使人很难不为之沉迷，华笙亦是如此。

　　“听说，你曾向辛德莱拉告白？”

　　只能看到下巴处的模糊轮廓，闲聊似的谈起华笙的伤心处，似是为满足她自己的好奇，便可以不管不顾他人的任何感受。

　　华笙闻言欲要抬头，却被她一手按在头上，鼻头深深陷入香气萦绕的来源，仅发出“唔唔”两声。

　　她或许意识到，这种行为会使得两人间的通话，变得相当麻烦，便将手的力道松下些许。

　　得到喘息机会的华笙，猛烈地吸气、呼气，颇显得狼狈非常。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华笙在一时的眩晕中，下意识反问，“什么？”

　　她没好气地重复着一遍，“我问，‘你向辛德莱拉告白了？’”

　　被扑鼻香甜气息直冲脑海的华笙，这次没有抬头，轻“嗯”一声，算是应答。

　　她大概是不太满意这般过于简单的回应，追问，“那，辛德莱拉、她答应下没有？”

　　话语脱口的下一刻，她竟自问自答地补上，“想来，你的告白以失败告终咯”。

　　华笙被说得很是恼怒，这种被人一点点揭开伤疤，并且伤疤还是尚未完全愈合的那种，换做任何人想必都不会感到愉悦；

　　心情激荡之中，他被耳鬓厮磨所带来的旖旎，被冲击得四散飘落；

　　“以你的能耐，这点小道消息，不会算作多大问题吧？”

　　听到华笙埋怨似的语气，她“咯咯”轻笑，像是认为华笙这是在夸赞？

　　而她接下来的说法，也印证着这一点，“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肯定我的聪颖吗？”

　　“你愿意怎么想，都是你的事儿，只不过，我希望——”华笙说到这里，习惯性想要与对方四目相对着谈话；

　　“唔——”

　　结果，他刚觉得头上的束缚减轻，便被她硬生生地一手压迫；

　　凭借这一瞬的受力，华笙有种身上之人，不似女性的错觉？

　　但通过肌肤相亲所带来的细腻感官，华笙的内心里，又能极为确实地肯定，‘她，不光有着如锦衣绸缎似的肌肤，且日常的保养肯定不输于真正的二等贵族小姐’。

　　“你，觉得我和辛德莱拉相比，谁更可以成为你的伴侣？”

　　出自她口中的言论，明明是一句疑问，但又给华笙一种，若是一个不好，接下来的后果，怕是难以预料；

　　稍作迟疑，华笙还是如实表达，“我——”

　　她却抢先开起玩笑，“时辰差不多了，给糖”。

　　‘……’华笙一脸的莫名其妙，本想抬头，霎时又想到此前的两次窒息，便只是反问，“什么给糖？”

　　“不给糖，就捣蛋”，她如此说过，甚为奇怪的目光打在华笙的脸上，“万圣节，你不会不知道吧？”

　　“万圣节……”华笙沉思着某个只在传说中的词汇，“听说过‘万妖节’，但也仅限于此”。

　　她轻笑着解释，“没错，也可以叫做‘万妖节’，不过，那是没有讨到糖的小鬼头们，闷气的说法”；

　　听这语气，显然，她不属于讨不到糖的小鬼头一类。

　　“哦，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华笙被上了一课，发出原来如此的感叹，可新的疑问浮现心头，“那和你要糖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

　　她那青葱般的一指，骤然点在华笙微张的唇边，“不，你有，而且很多，不是吗？”

　　似是说到开心处，她的“咯咯”声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异常活泼；

　　听在华笙的耳中，却像是成千上百的小猫咪，在一只接着一只地挠在心坎处；

　　但他，显然还未能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只是表情纳闷地自省，“我有、而且还很多？我怎么不知道？”

　　“咯咯、咯咯……”

　　清泉石上流，春去晚来舟，潇潇洒洒走一回，孰言事事休？

　　“呵……欠！”

　　华笙揉过惺忪的睡眼，正欲伸个懒腰，以释放大梦一场所积攒的劳苦；

　　但抬手瞬间，他就“阿嚏、阿嚏！”接连打过好几个喷嚏；

　　泪眼汪汪的他，往凉风嗖嗖的下部看去；

　　一条材质上佳、却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薄毯，映入毫无防备的华笙眼帘；

　　更让华笙大为意外的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是什么时候褪成现在的模样……’

　　更多的疑惑，仿佛杂草般丛生心间；

　　想到杂草，一段段模糊的记忆，逐渐复苏与初步串联起来；

　　‘她？这……是她的？昨晚的一切？怎么可能？！’

　　一张无疑可以算作秀色可餐的姣好美颜，随着一句句的呢喃，在华笙的脑海中愈发得清晰；

　　可就当所有的画面即将浮出水面，华笙猛地空挥一拳，短、平、快所产生的气爆音，将脑海中的一切画面，击个粉碎；

　　“不，那不是真的，她可是马上要成为二等贵胄的千金小姐呀，怎么会做出这般据说在只有贵妇间才会——”

　　但华笙的目光，此刻见到更为触目惊心的战后痕迹；

　　以至于，他顾不得自身现如今的“洒脱”模样，窜跳起立；

　　“没有？这边也没有，那……会是哪儿？”

　　前后左右寻找伤口的华笙，眉头紧蹙地感知着浑身；

　　许久，“阿嚏！”

　　被凉意席卷全身的他，这才想起，‘得赶快穿衣才是’；

　　窸窸簌簌的一番穿戴整齐，华笙半蹲、看着铺在一地杂草上的薄毯，愣定出神，‘是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图什么呢？’

　　华笙有一个算不上优点的长处，当一件事情暂时没有头绪的时候，他不介意先有多远就丢多远；

　　也就在这时，无意间的目光斜视，他突兀发觉到，‘门，没锁？！’

　　地点，还是那个被一路裹挟、远离市区的荒郊仓储库房；

　　与初来时不同的一点，是华笙倾耳细听，‘不止门没锁，连巡逻的守卫，也都没有？

　　‘至少，在听觉范围内，没有其他人的些许动静。’

　　迟疑一瞬，华笙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将身前的薄毯叠成手帕大小、随身携带；

　　他这才蹑手蹑脚地凑近门缝，往外探视，‘没人，好’；

　　一再确定安全，他轻推门板，一步迈出；

　　既有第一步，第二步还会远吗？

　　“呼、呼……”

　　远远将那处废弃的仓储建筑丢于脑后，华笙快跑、奔驰、小跑、缓行在或土夯、或碎石的马路一侧；

　　正待满头大汗的他，想要寻个阴凉处歇息一番；

　　马蹄从来时路，哒哒、哒哒地传入华笙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