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的孙子考上大学了，这让老孙头的儿子儿媳妇高兴得跳着脚满村子吆喝。

“这有啥值得高兴的？”老孙头见儿子儿媳妇高兴得疯了一样，撇嘴问。

“咋？”听老孙头这样扫兴地说话，儿子儿媳妇都不乐意了，“你孙子考上大学就鲤鱼跳龙门了，你不觉得高兴？”

“鲤鱼跳龙门？啥是鲤鱼跳龙门？从咱们最底层改变了身份有了身价，那才叫鲤鱼跳龙门！”老孙头紧盯着儿子儿媳妇问，“自打大学扩招，咱们村上考了多少大学生？好几十个了吧，哪个算是鲤鱼跳龙门了？大学扩招了，不包分配了，毕业后自谋职业。谋到职业了，算是找到一份可以挣工薪的差事，这跟仨字不识进工地搬砖抹灰有啥子区别？”

“区别不大，再咋也有个大学生的文凭，说出去也好听啊！”儿媳妇马上不高兴了。

“满大街看看，那些送外卖的小哥，多半都是拿了大学文凭的毕业生，风里来雨里去的，每天忙活得跟屁股后面枪顶了似的，他们也算是鲤鱼跳龙门了？”老孙头紧盯着儿媳妇问，“说不定他们一天马不停蹄地忙乎下来，还赶不上工地搬砖的收入呢。”

“你的意思是不想让你孙子去念这个大学了？”儿子接过老孙头的话问，“再咋，你孙子考上了大学，也算是给咱们老孙家光耀了门楣。”

老孙头摇了摇头说：“我可没有不让孙子去念大学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的大学文凭太水了，没有啥子含金量了。自打大学扩招，这大学文凭就一年比一年水，一年几千万的学生娃进大学，跟初中生考高中似的，还能挑选出几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来？选不出真才实学的人，大学扩招的目的就是盯上了上大学的学费，哪还会以就业为目的去培养孩子？”

“不管咋的，你孙子这个大学得念！”儿子似乎有些明白了老孙头的一点儿意思，仍旧倔着性子说。

“我也不反对你们的意思，你们的孩子你们做主，几年大学下来多少的花费有你们承担，我也帮不了多少了。”老孙头见儿子很固执，苦笑着说，“最起码你们心里得有个底儿，孩子读什么大学，几年下来要花费多少，毕业后会有啥样的出路。”

“孩子考的是国防大学。”儿媳妇马上接过儿子的话向老孙头说。

“啥？国防大学？念，这个大学得念！”老孙头一怔，马上很肯定地说，“再咋这个大学也得念！”

儿子和儿媳妇给老孙头这转弯180度的态度惊得不浅。

“国防大学，没有国防就没有国家的安定，就算大学毕业之后不能当什么长，最起码也能进兵工厂造枪造炮吧！”老孙头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还以为孙子考上的是一般的大学呢。要是考的是一般的大学，就不如让他跟个师傅学样技术，几年下来靠着技术也能混个吃饭养家好差使。现在的大学，大多琢磨的就是大学学费，哪管毕业后会有啥子出路？一个国家的教育如果盯上钱了，一准培养不出啥子人才了。”

儿子和儿媳妇见老孙头着魔了似的，都愣愣地盯着老孙头。

“一般的大学，毕业之后自谋职业，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像那些官宦子弟有背景有关系，可以挑拣肥瘦地找个好差使，普通人家的孩子念了大学还一年做最底层的事儿。还有，孩子念了大学还会念得飘了，一个月挣个三两千块钱的工资就想着在城里买车买房，那大几十万、上百万的钱从哪来？要么坑老，要么贷款，后半辈子就为着这几十万上百万的亏欠卖命吧，还能光宗耀祖？”老孙头真的魔怔了一样仍旧自我嘀咕着说，“大学扩招，说是让更多的人能读大学，盲目了，没计划的扩招，真的是好事儿吗？”

“爹，你这是咋的了？”儿子见老孙头这样嘀咕，问。

老孙头一愣，马上笑了笑说：“我孙子考上了国防大学，我这高兴得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