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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邻家有女名阿芳
工作室:鹊食发布作者:鹊食发布时间:2025-08-30
‘视野一片漆黑?
‘哦,不对,是眼皮完全闭合;’
想要睁眼,却突觉眼皮沉得如灌入上百斤水泥一般,眼角颤颤几下,只得作罢;
‘什么味道?’
鼻头连嗅数次,更觉沁香心脾,昏昏沉沉的意识也随之轻松许多;
同时,对于那种异香的探求心,变得更为浓厚;
因而,从心底迸发出一种足以支撑着眼皮撑开的蠢蠢欲动;
‘那是……’
一时难以调整至合适焦距的朦胧视野内,有着一道小巧玲珑的女子轮廓;
背着身的她,在放置有脸盆的木架前、一下又一下地洗涤着什么?
瞧那随着动作一同蹿跳起伏着的两条油黑麻花辫,以及忽而转身、映入眼帘的交领右衽绣花小娘服;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称呼,脱口叫出,“阿芳,你怎么在我家?”
哪知,听到呼唤的她,面上刚一浮现欣喜之色,立时一手掐腰、一手如戏台花旦似的掐出剑指,郑重其事地开口指正,“逊哥儿,你说的哪门子胡话,这里可是我家!”
“哈……你家?”经对方的提醒,四顾房间架构和家具陈列情况,心道,‘还真是阿芳家呀’;
但新的疑惑,接踵而至,“阿芳,你快快跟哥说说,我怎么会在你家?”
阿芳行至跟前,两手按在支撑着欲要起身的肩头,小大人状地叮嘱,“俺娘说了,‘你有些低烧,可不能随意起身,需要安心休养’”。
“我、低烧?”听着对方的陈述,抬手摸上脑门;
稍微感觉,旋即笑说,“哪有的事儿,正常得很哩儿”。
这一幕,却引得阿芳“扑哧!”一声,情不自禁;
像是意识到个人的失态,她连忙捂嘴、撇过脸去;
但观其仍在一颤一颤的侧身,怕是不笑上一会儿,是消停不得的。
也就是这时,无需对方的特意点明,自个儿也发现了乌龙之所在,‘摸在手里的哪里是脑门,分明是一块已失去热气的温毛巾!’
尴尬地将温毛巾取在眼前,见是绣有与阿芳身上所着的交领右衽绣花小娘服、相仿花样的同款毛巾;
为缓解两人间的尬尴氛围,“嘿嘿”干笑两声,赞不绝口,“阿芳,你这手艺见长呀,快要赶上婶子了”。
阿芳的笑声一顿,放开捂嘴的一手,两腮微红却说出相当自谦的说辞,“哪有的事儿,俺娘的手艺可是几十年如一日练出来的,哪能是俺几年工夫就能赶上的”;
说到这,她似是恍然想到正事,“哎呀,光顾着闲说话,手里这毛巾又快要凉啦!”
一边慌里慌张地说着,她一边急冲冲地伸手过来、将新的一条热毛巾敷往脑门。
一时间,便同时感受到来自热毛巾的温暖、和阿芳指尖的微凉。
兴许,是顿感力在发挥着强效用,某个家伙完全没有升起怜香惜玉的本能爱心,执着地问回早先的问题,“阿芳,你还没说,我怎么会在你家呐?”
待目光左右察看、确认热毛巾规整放好之后,阿芳边收回温毛巾、走向木架处的脸盆,边解释起来,“本来,我是隔着墙听见你家有什么响声,出于好奇,就串门过来瞧瞧;
“可刚推开院厅俩门,就见到你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心想,‘逊哥儿、你都多大的人啦,怎么还在地上打滚?’
“但叫你几声,始终没能叫醒,就把俺爹招进屋来,准备架你进卧室。”
听着对方好似年终汇报工作一样要逐条叙说经过,顿感头大,便中途打断,“嗯、好的,照你这么一说,那我不应该在自己家吗?”
阿芳没有话语被打断的不悦,继续诉说当时的情形,“俺爹正要两手架住你起身,就说‘这小子像是染上小病’;
“然后,俺娘给你检查,确定你确实是在低烧,为使方便照料,就把你架到我家来了。”
顺着对方的“年终汇报”,可算明白前因后果的随后,心中一动,眼球右左上下地四处寻觅着。
背身淘洗温毛巾的阿芳,抽空扭身一看,却见因被热毛巾限制行动而连续翻白眼的动作,当即浑身一颤、吃惊关怀,“逊哥儿!怎么的、你可是哪里难受?”
“阿芳,你瞧见我的手机没有?”
一听“手机”二字,阿芳的吃惊立时转呈小大人作派,一手掐腰、一手如戏台花旦似的掐作剑指,“俺娘说得对,‘手机就是个害人的玩意儿!’逊哥儿,看你这才醒,便就鬼迷心窍地要找手机,看来病得当真不轻!”
倏然,手里端着一碗鸡汤的邻家婶子,撩开门帘进屋,一脸的奇怪莫名,“什么就病得不轻,闺女,你快跟为娘说说”;
见病榻所在、清醒的四目相对,邻家婶子也不多说什么,放下手中的白釉青花瓷碗,快走几步,径直伸手取下热毛巾,手背贴敷脑门;
感受片刻,她奇也怪哉地朝阿芳反驳,“闺女,逊儿这不是快好了嘛,怎么就病得不轻?”
突遭质询的阿芳,委屈巴巴地辩解,“娘,不是说低烧病得不轻,是逊哥儿刚将醒来,就鬼迷心窍地到处找手机,我这才说他病得不轻咧!”
“哦”,邻家婶子了然扭头,重新敷上热毛巾的同时,义正言辞地叮嘱,“逊儿呀,别怪婶子多事,一方面,你爹娘都不在;
“另一方面,咱们是祖祖辈辈几百年的邻居,你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打小没少给你吃过好吃的,算是半个儿都不为过;”
话已至此,叮嘱的最后,便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语重心长,“逊儿呀,手机这东西婶子也是天天再用、再刷,里面好看的、好玩的都多得很,婶子也不是不知道;
“可是屏幕里边的东西,再好看、再好玩,他能挡饿吗?
“听阿芳前阵子说,你毕业之后,隔几天就回学校准备大学院的录取校试;
“本来呢,婶子也是高兴地暗暗为你鼓劲儿,希望你能早日被心仪的大学院给录取:
“可你要是沉迷那手机里的花花世界、落了学业,婶子虽说不是你亲娘,但还是为你的前途,感到心忧——”
被不容抗拒的连番大义,怼着脸输出,换作任何人,怕都是难以抵抗;
某个病怏怏躺在病榻上的家伙,亦是如此;
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不便于直抒胸臆,只好避重就轻,“婶子,是这样的;
“之前,我有个同学在手机里问我,‘下次的研讨会在什么时候进行,比较合适?’我在当时回复的是,‘随时都可以’:”
说到这,苦笑一声,耸起两肩呈一副无奈姿态,“婶子,你也看到我现在这病鬼模样了,最近怕是都不能去学校备考;
“所以呢,我心急忙慌地找手机,是为了尽快通知同学们一声,免得他们打电话、却迟迟联系不到我,届时胡乱担心。”
邻家婶子侧身坐在病榻外沿,摆出一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面容,字斟句酌地确认,“逊儿,别怪婶子啰嗦,你小时候穿的屁帘,都是婶儿亲手绣的,可不能对婶子说谎,知道吗?”
点头、点头,无比诚恳地还是点头,“婶儿,你还不清楚我嘛,长这么大,我、鲁滨逊骗过谁?”
嗡嗡嗡……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呀……咿啊呀、啊啊呀……”
最近几天里,印象越发刻骨铭心的铃声,从阿芳交领右衽绣花小娘服的心口内兜处,一遍遍响起。
循声看去的目光,连带着眼角搐缩、心肌抽搐,‘是谁?难道,又是他?阴魂不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