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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ming “home”
工作室:柏无一用发布作者:柏无一用发布时间:2022-10-22
于是乎,在梁子的催命push下,两人自然就坐上了通往学校的公车。
就像是《十点半的地铁》里所吟唱的那样,十点半的地铁,每个人都有了座位,温柔的风,轻轻地轻轻地轻轻地吹,身边的姑娘,胖胖的她,重重地靠着我睡,我没有推,我也不忍心推。
有所不同的是,现在并不是十点半,也不是在地铁上,而且张扬身边的也不是个姑娘,但胖胖的班璋的确重重地靠着张扬睡。
无论对于谁来说,假期结束而返回学校的过程绝对都不是让人心甘情愿的,根据小学二年级所学的狭义相对论,由于悲伤和痛苦所被拉长的时间就很煎熬,而度过这段时间最简单也是最轻松的方法就是睡觉。
这个方法不是班璋自己摸索出来的,而是由班越城传授给他的。
记得小时候,每次遇到问题,班越城总是会宠溺地说睡一觉就好了。
因为每次班璋睡醒之后,所有的问题班越城都替他解决了。
班璋还记得次父亲不放心把班璋一个人留在家里,于是就带着班璋一起去下地干活,那个时候班越城的妻子,也就是班璋的妈妈已经不在了。
去的时候约莫是下午四点钟左右,不过好在温度随着时间的降低,本来还有些晒的阳光逐渐舒缓温暖起来,而任谁都想不到,这个时候竟然会天色大变,太阳瞬间就像是被吞没了一样,整个天空都被遮上一层幕布,不留情面地将所有的光亮都吸入其中。
别说是小班璋了,就算是班越城自己,也为此吓了一跳,因为班越城活那么大岁数也还是第一次遇见天色竟然真的可以变化怎么快,有多快呢?
俗话说,翻脸比翻书还快,那么当天的天色变化地比翻脸还快。
按照以往说书算命的话讲,天有异象,必有大事发生,但等到班家父子真正发现大事的时候,都是后话了。
班越城想都没有多想,赶忙放下手中的活,什么东西也都不顾着拿,抱着班璋就往家里奔。
那个时候还没有路灯,仅凭肉眼看过去,整个世界都像是重回了混沌的状态,班越城根本就看不清路,有时候他感觉路在脚下,有时候又感觉路在头顶。
而小班璋自然被吓得哭个不停,小孩子还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摸不到,什么也都踢不到,而唯一可以感知到的,就是听。
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哭声就是他以为的最有力量的武器。
当他哭的时候,他能够真真切切地听到传进耳朵的声音,这是他唯一能够感知自己“力量”的手段,他越害怕,越不情愿,他就越想要反抗,越想要挣脱,然后他就哭得越响,他认为只要自己的哭声压过其他外界 的声音,那么强迫在他身上的束缚就会解脱。
小班璋哭得撕心裂肺,班越城自然不能不管不顾。
班越城一手托着小班璋,一手轻轻拍打他的背,嘴里不停安慰说道:“璋儿不哭,有爸爸在,璋儿不怕,爸爸会保护你。”
小班璋环抱住班越城的脖子以此来获得安全感,可这一下就给本就看不清楚路的班越城增加了不小的难度。
班越城安抚道:“璋儿不怕,闭上眼睛睡上一觉就好了,来,让爸爸背着你。”
然后小班璋就自然而然地趴在班越城的背上睡了一觉,而这一觉,睡得也的确很踏实,很安稳。一路小跑的班越城似乎承担了摇篮床的角色。
直到回到家,小班璋依然还在睡梦中,而方才真实所发生的遮天蔽日的场面更像是一场梦。
而那场梦醒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班璋不会再听到班越城喊他璋儿,甚至连班璋都不会了。
至于被班璋靠着睡觉的张扬,却一直清醒着、痛苦着。
为什么雨后彩虹迷人眼?
因为彩虹是一条一条的,没有丝毫的交织,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
这也就是为什么痛苦如此折磨的原因了,因为所有的痛苦从来都不是一种颜色,而都是交织缠绕在一起的,就像是胡乱团成一团的线球,连线头都看不到在哪里。
此刻,张扬就是处于这种境地。
为什么要提前开学?是学校的规定,还是梁子自作主张?
学校为什么这么规定?梁子又凭什么自作主张?
没有答案,至少现在没有答案。但,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张扬忘不了怨恨,可也绝对不会让怨恨蒙蔽自己的双眼,更不会让怨恨干扰自己冷静的判断。
既然事已至此,自己又无力改变当前的局面,那么——就看看二姐吧。
手机里面二姐的照片可不止是一张,各种角度,各个方向的全都有,甚至还有倒着拍的!
翻来翻去,张扬就翻到了临走前和刘水莲的合影。
刘水莲拘谨地把手叠放在平坦的小腹上面,本来已被生活压缩地矮小的身子由于挺直腰背瞬间显得年轻了五六岁,不断向前伸的脖子表明了对这张合影的积极和重视。
脸上的皱纹被吹过的一阵秋风抚平,像是一片木叶,轻松大方地跟着风的脚步重回了大地的怀抱。
散脱的一缕头发,根部已经开始发白的,就像是从中间断了一样。两只眼睛,一只柔情似水,一只欣悦轻松。
一只眼睛看着手机里的自己,一只眼睛看着手机里的张扬。
张扬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妙春小脆角。
这肯定是刘水莲送来的,而且肯定是背着家里几个将朽行木。
刘水莲如果不接过这一袋零食,在他们面前肯定说不过去,两个小子来白吃白住的?
不懂的怜悯别人的人,也必然不懂得怜悯自己,不知道丢了良心的自己有多么可怜、可悲。
车该到站了,班璋也该醒了,张扬也该回来了。
车到站了,但学校还没到。
班璋醒了,因为没有睡。
张扬该回来了,而多愁善感要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