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2日下午，周四下午，西京职业技术学院。

马黎明是许秀媛的博士生。许秀媛出事那段时间，他因为再过一年就要毕业，压力很大，每天都在理学院写毕业论文。许秀媛去世后，马黎明因为不想换课题，就没有换导师。学院帮他安排了一位联名导师。

如果许秀媛还在世，马黎明很可能会被推荐去其他高校攻读博士后，再返聘回西工大。许秀媛去世后，马博士深受打击，放弃了攻读博士后的机会，直接去了西京本地的职业技术学院任教。

自从听说唐五洲想要重新查许老师自杀的案子，马黎明就憋着一股劲。

许老师是他最敬重的老师，却莫名其妙死了，他一直不相信警方的结论，多次向学院领导反映。可惜他人微言轻，就连许老师的家属都接受了她自杀的事实，他作为学生又能怎么样？

“师兄”，马黎明有些激动地握住唐五洲的手，“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唐五洲没想到马博士会这么激动，也有些感动，说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马黎明连声说道：“是我太激动！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太久，可惜除了师妹，没有人相信我的话。师兄，您先请坐。”

唐五洲在马黎明对面坐下。这是西京职业技术学院附近的一家酒店的包厢，私密性比较好。但直到两人吃完中饭，马黎明都没有再提许老师的事情。

等走出酒店，马博士才要求去唐五洲的车里说话：“师兄，您可能不知道，许老师去世那天，我就在理学院。”

唐五洲开车门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两人坐进车内，马黎明接着道：“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许老师坠楼，当时我坐的位置背对着窗户。但我们实验室有人看到了。她当时差点吓晕过去，缓过来后才吓得不停尖叫。我冲到窗口一看，发现楼下血泊里的人竟然有些像许老师。”

马黎明陷入了回忆。

那天上午马黎明去过许秀媛的办公室，知道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黑色的阔腿裤。他只看了一眼，就认出底下的人是许老师。

对于生在和平年代的年轻人来说，别说战争年代的腥风血雨，连平常的刑事案件都很少亲眼目睹。许老师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幕一直深深地刻在马黎明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认出是许老师，失神了片刻，就马上往天台跑去。中间间隔不会超过十分钟。”

唐五洲急忙追问道：“你看到了什么吗？”

马黎明摇头，“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到唐五洲眼神中流露出的失望，马黎明提醒道：“师兄，你不觉得我什么都没有看到，才更可怕吗？”

唐五洲皱眉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既然许老师不是自杀，那就只剩下两种情况：谋杀与误杀。如果是后者，凶手怎么可能在几分钟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瞒师兄，我平时喜欢看福尔摩斯。所以从天台下来后，我又飞快地跑了一遍六楼的办公室和五楼的教室，但没有找到任何看上去紧张的可疑者。”

“你的意思是，我母亲不是死于误杀，而是谋杀？”

“没错，只有精心策划的谋杀，凶手才有可能这么快就消失不见。”

唐五洲沉吟片刻，问道：“我母亲从未对我说过与同事有什么矛盾。你是她的博士，平时与我母亲接触更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马黎明摇头：“许老师为人和善，不可能与人结仇的。我们学院的人都不可能有作案动机。但是……”

马黎明看看四周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师兄，您知道的，我们学校是保密单位。唐老师在两年前又刚好启动了一个国家级保密项目。所以我怀疑……”

唐五洲不敢置信地看向马黎明。

“师兄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神经兮兮？但这是我两年来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如果许老师去世，唐老师一定会赶回来，那么凶手就有可能杀害唐老师，中断项目。”

唐五洲打了个激灵，想起爸爸确实没有回来参加妈妈的葬礼，当时他说领导不批准他的申请。是了，爸爸想来金陵看弟弟，请假也被拒绝了。也许是上面发现了有人要谋害爸爸，所以才不许他请假离开项目组。

但，如果，如果真是这样，他要怎么找到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