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18日，周日下午，金陵市公安局审讯室。

兰秉德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到了市局，唐五洲才知道是那位香岛商务经济局副局长梁千里的夫人林乔要见自己。

原来黄海韬等三人在包间吃饭的时候，特别行动小组的人进入隔壁包间，监听他们的谈话。

梁千里中途去洗手间，黄海韬趁机与他的夫人林乔说话，原来两人早就认识，这次见面也是林夫人特意安排的，为的就是帮黄海韬家族取得香港的水果订单。

特别行动小组立刻请示市局，在黄海韬与两人道别后，马上逮捕了梁千里与林乔夫妇，希望可以在黄海韬的航班起飞前，获得两人的口供。

梁千里虽然配合，但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黄海韬是他到了金陵后才认识。林乔则坚持要见在金陵大学接黄海韬时站在他身后的男子，也就是唐五洲。

“她坚持说认识你，只有见到你才肯说出实情”，兰秉德说道。

唐五洲有些纳闷地道：“我从来没去过香岛，也没去过瀛洲啊？”

不论如何，唐五洲还是换上警服进入了审问室。

林乔看到装着制服的唐五洲，恍然笑道：“你果然是警察，是为了破案才去我们酒吧卧底的吗？”

唐五洲皱了皱眉道：“林女士，我从未去过香岛或者瀛洲，也从未见过你。”

“我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份，肯定不会承认与我的关系”，林乔表示理解，“但你能不能看在我没有亏待过你的份上，帮帮我老公？他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唐五洲心中有些郁闷，她这么说，好像自己真的和她有过关系，只得按程序回答道：“如果梁先生确实没有收受贿赂，我们不会冤枉他的。”

“好，我相信你的人品”，林乔点点头，笑着看向唐五洲，“你穿着制服看上去成熟了很多，真是人不可貌相。要是那些太太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我有天大的面子，她们也不可能放过你。”

她的话让唐五洲忽然想起弟弟来金陵之前，曾经在香岛呆过一段时间。他说自己在那边打工赚钱，难不成就是在酒吧？

唐五洲的眉头皱了起来，肃声道：“林女士，既然你说梁先生对你与黄海韬之间的交易不知情，请你如实交代事情经过，帮你的丈夫洗清嫌疑。”

林乔愣了一下，这才正色道：“我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少女组合的成员，有时会去大学演唱，也是在那时认识了黄海韬。他那个时候挺风光的，年纪轻轻就被评为教授。”

林乔今年32岁，16年前应该是16岁，唐五洲连忙追问道：“请问你与黄海韬认识时，确切的年龄是几岁？”

林乔白了他一眼：“虽然你是警察，也不能这么直白地问女人年龄。算了，反正我那个时候，年纪也不大，还在读高中，好像是刚满17岁。”

说完她抿嘴一笑，好像是想起了以前的趣事，“我们的经纪人跟黄海韬是同学，请他帮忙介绍个大学生帮我们补课，结果黄教授派了他的博士给我们补课，把我们都吓坏了。后来听说是因为他的研究生为了争着给我们当家教，打了起来，黄教授才让博士生过来的。”

唐五洲问道：“黄教授的博士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可以评为教授？”

林乔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李博士每次上完课就走，什么话也不多说。不过，~”

习惯性卖关子的林乔看唐五洲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无趣，只好接着说道：“我们组合有一个女孩喜欢李博士，考上瀛洲大学后，两人就在一起了。听她说黄海韬因为去大陆参加学术会议，被其他老师排挤，但他拿到了一个很大的项目，才会破格提拔为教授。李博士就是他的第一个博士生。”

唐五洲心中默算，林乔17岁的时候，刚好是15年前，也就是陈沪生院士失踪后一年。黄教授回到台湾，就拿到了一个大项目，这二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组合解散后，我跟他们就再也没有来往过，直到我嫁给梁生。过年的时候，我那个姐妹突然联系我，要跟我叙旧。我当然知道她是冲着梁生来的。但我又能如何呢？像我这样过气的歌手，能嫁给梁生，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唐五洲追问道：“能说得具体一些吗？”

林乔翻了个白眼，这种“代价”当然是羞于启齿的事情。但她也知道要帮丈夫洗清嫌疑，想蒙混过关是不行的。

叹了口气，林乔只能道出实情，“我父母都是赌鬼，欠了很多钱。我的收入全部还了债，还是不够。有一天，债主突然找到我，说可以免了我家的所有赌债。而且以后我父母进他的赌场，输的钱都不做数，只要我帮他做事。我家欠下的赌债越来越多，我的收入却越来越少，哪怕他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只能答应了。”

林乔拿起水杯猛地灌了一口水，接着道：“他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近梁生。其实那天晚上不止我一个，至少有十个女人被安排在各种地方。幸运的是梁生选了我。他真的是个好官，从来没有拿过不该拿的钱。我嫁到香岛后，那个人一直没有来找过我，时间一长，我就忘了。一年前，那人突然出现，将我带到一家酒吧，让我当经理。”

林乔轻笑了一声，“我那会还以为他只是想要借我香岛人的身份开酒吧赚钱。没想到酒吧只是一个幌子，这你应该也知道，不然也不会去我的酒吧卧底。”

唐五洲心中暗恼弟弟竟然牵扯上这样的事情，脸上却不动声色，接着试探道：“酒吧里面的太太都是香岛高官的夫人，而你是掮客？”

林乔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长发，戏谑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种事做久了，即使梁生没有参与，我出事也会连累到他。所以我一直在想其他出路。”

顿了顿，林乔将头发甩到肩后，“黄海韬在八卦新闻上看到我嫁给了梁生，辗转拜托那个姐妹联系上我，想请梁生帮忙进口他家族的水果。事成之后，他答应帮我在澳洲买个农场。无论如何，他是要面子的大教授，是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我觉得这也算一条出路，就答应了他。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我早就被你们大陆警方盯上了。”

唐五洲轻咳了一声，觉得自己如果告诉她真相，她可能会接受不了。林乔大概以为唐五洲已经摸清了她酒吧的底细，所以才没有隐瞒，一心想帮丈夫脱罪。如果林乔知道压根就没有什么卧底，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招供的。

梁千里是否受贿，还需要香岛廉政公署介入调查，暂时没办法结案。但有了林乔的证词，就可以立案逮捕黄海韬了。

不过林乔的证词也说明黄海韬与苏鹤教授的失踪没有关系。看来他们一开始的判断是错误的。苏教授的失踪与十六年前她的导师陈沪生院士的失踪不一定有关系。